一蓑煙雨任平生

原名：
I went through my little brother's text messages… now I wish I never did
我偷看了我弟的簡訊，但現在我卻希望自己沒這麼做。

原文：
http://wh.reddit.com/r/nosleep/comments/39gwro/i_went_through_my_little_brothers

正文

哦，上帝啊，Reddit啊，我現在是如此的害怕。
我一直都知道、我一直都知道我弟缺失了某些東西，但現在……拜託，我需要你們的協助。我已經徹底束手無策了。

所有認識我的人都可以告訴你，我是怎樣一個保護欲過剩的姊姊。我最幼小的弟弟，傑瑞米，比我還要小上五歲。
他是個可愛的孩子，但真的過於文靜。是那種戴著眼鏡、走在走廊上會被推來推去的類型。

當我還就讀高中時，我會跟隨他身後，陪他穿梭在中學的各個廊道，就像隻老鷹一般護著他，避免霸凌事件降臨在他身上。
不是我想炫耀，但那時我確實非常受歡迎，所以當我還在學時，我總會用我的影響力盡可能保護他。

但在我畢業後，一切就變得難以掌控了。甚至在我就讀大學的過程中，我還頻頻聽到他受欺負的傳聞。
媽媽總會打電話給我，向我哭訴有關傑瑞米的所有事。那些孩子給他取了名字：怪胎、神經病、噁心的東西。這使我怒火中燒——如果我待在家，我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傑瑞米。

雖然，傑瑞米總是看起來不像深受霸凌困擾的樣子。例如，每當孩子們要推他、投以他噁心的目光、趁他經過走廊從旁竊笑，甚至把他的置物櫃當垃圾場時……
他也始終只是低著頭，乖乖去上學，把自己隔絕在他的小世界裡。

我曾經為他的行為感到無比憂心。畢竟，你能想像嗎？他真的很常發呆。感覺他已經無法在現實世界裡生存了。
但他依舊是我那年幼的弟弟。我那可愛、文靜，並且喜歡活在自我世界的弟弟。

去年春假回家，當我知道傑瑞米交了一個女朋友時，我是非常震驚的。並且從我進門開始，他就開始談他的女友泰瑞莎的大小事，彷彿沒完沒了。
她是個漂亮的女孩，她人很善良，她也很聰明，她甚至喜歡一切傑瑞米喜歡的東西……雜七雜八的。

但現在，你們必須先釐清一件事：傑瑞米幾乎從來不開口說話。
我已經是他在這世界裡最親近的人了，但在以往，他從來沒有在一天內跟我說超出五句話過。

想當然爾，我還是很為他開心的。但同時，我也對這女孩抱有一丁點的疑慮。
從他說出她的名字開始，我就正式進入「保護欲過甚的姊姊」模式，開始問東問西，想對泰瑞莎這小妞有更深入的了解。

我問他，他們是怎麼相識的。但其實我想知道的只是她究竟意圖何在。她喜歡什麼呢？但真正想問的是：為什麼她會對我這既文靜又平凡弟弟故意投其所好？你們常常見面嗎？她是不是住在這附近？則意指：我何時能約她出來，並對她親自當面拷問。

傑瑞米似乎不清楚我每個問題的背後含義，他隨意地暢談一切，用某種憧憬的口吻。我則在旁鞭小心翼翼地做著筆記，記錄下他的所有回應，並暗自發誓：如果那可惡女人敢讓我可愛的弟弟流淚，我鐵定會擰斷她的小脖子。

但不幸的是，在約見他的心肝寶貝前，我就得先回大學了。

我決定先不參與太多——勉強的——給他們一些戀情發展的空間。因為這女人，畢竟，還是他第一任女友。我不想毀了他的大好前程，只因他的家人看起來像個神經病。

時光飛逝，幾個月過去了。我放暑假回來，就注意到傑瑞米又回到原本他那沉靜的、平凡的、容易自我滿足的模樣。
所以在我倆獨處時，我提起了他的女友。

「我們分手啦。」

他的聲音聽起來毫無心碎的感覺，甚至一點傷心情緒都沒有。他說，事實就是這麼發生了，但我則一心只想搞清楚：到底，發生了什麼事。
我問過老媽，但她就跟我一樣毫無頭緒：忽然有一天，他就不再提到她了，事情就是這麼簡單。

但現在，事情看起來不大對勁。如果是我，跟自己第一個男朋友分手了，我鐵定會超級崩潰。可是傑瑞米還是太輕鬆看待這件事了……然而其間到底出了什麼問題呢？難道，他只是因為不好意思向他的長姊開口談論這件事嗎？

最後，我決定施行一個超級渾蛋的舉動。

這段時間裡，傑瑞米偶爾會出去幾個小時——他在我們庭院後面的森林裡蓋了一座迷你堡壘，他總喜歡在那裡讀書寫字。

更重要的是，他會把手機留在書桌上充電。

我滿懷歉疚心理地潛進他的房間，打算快速的瞧一眼就好，並說服著自己：反正我這麼做，也不會傷害到任何人。

我順利找到了他和泰瑞莎的簡訊，並且從頭開始閱讀。我發現他們是在某些網路論壇認識的，也在那兒展開第一次交談。雖然她的帳號才活躍20分鐘而已，但在他們彼此答應開始交往以前，他們早就開始交換簡訊，甚至設彼此為「穩定交往」狀態好幾個月了。

老實說，最初這些簡訊內容很正常。他們相處模式就像麥芽糖一樣，又甜又黏。他們也互傳過幾張照片，但內容並不骯髒（感謝老天！）。而最後訊息顯示，他們打算在5月3日下課後見面。

我弟最後一封簡訊還寫道：『今晚我等不及見你了，愛你呦<3』

但在那之後，什麼都沒了。

說真的，這情形實在有夠詭異。沒有更多的簡訊了。而且當我檢查他的通話記錄時，也沒看見他們通過任何一通電話。其中肯定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。難道，那個晚上出了什麼問題嗎？但又究竟發生什麼事呢？

幾經思考，結論是令人沮喪的。所以，我打算直接上網查了。從簡訊裡，我得知了她的全名，所以我認為，直接上Google快速搜尋她的名字，應該就能查到她的Facebook、Twitter，或者之類的其他東西。

但當我看到第一個搜尋結果時，我的心臟差點停了。
那是一個關於失蹤人口的報導。

我發狂似的閱讀完整篇報導，心臟幾乎快從喉頭跳出。

泰瑞莎‧伊凡斯，十五歲，5月3日放學後便未曾返家，5月4日正式列入失蹤人口。如您擁有關乎她行蹤的任何訊息，請立即與警方聯絡。

事情一定哪裡出錯了，並且是個致命的錯誤！
我的腦袋快速思考著一切可能。難道，他們曾被壞人揍了一頓？而傑瑞米會不會是太過害怕，所以不敢告訴我一切經過？他會不會正遭致脅迫呢？

門碰的一聲，是傑瑞米回來了。我趕緊把他的手機丟回桌上（在此之前，我一直失神地抓著它），然後迅速跑下樓，試圖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。
好在，傑瑞米依舊是他那副自閉模樣，沒有察覺我的含糊其詞，以及我蒙在前額上的薄汗。

那晚，趁傑瑞米就寢後，一個計畫在我心底逐漸成形。我想知道答案，但這個時間點我又不好直接問傑瑞米。我又能怎麼得知真相呢？
──傑瑞米設在後樹林的那個避難所，在我心底緩緩浮現。

過去，他耗費這麼多時間在那裡看書、消磨人生。我知道，他為了自己蓋了這麼座可愛的小小碉堡。也許那裡，就藏有某些東西，可以替目前這失常狀況點亮一盞指路明燈！

直到媽媽也睡了後，我抓起手電筒，並將電源關掉。這使我得花些心思，才能記住等會回去的路。
馬的，這孩子就喜歡離群索居。

最後，我終於看到了那個簡陋的小木屋，頓時急躁情緒也一掃而空。我不曉得是什麼原因，但看到它確實讓我安心不少……

它應該只是間普通的簡陋木屋，傑瑞米也依舊是我可愛的弟弟。或許整起事件，純粹只是我個人的庸人自擾而已，對吧？
真希望事情能如我所想的那麼簡單。

當我走近小木屋時，一股氣味猛然襲面而來。聞起來……我之前不曾聞過這種味道，但我卻能立刻聯想到它的來源。

哦，上帝啊，千萬不要。我趕緊跑進木屋裡，並用襯衫掩住我的鼻子。

泰瑞莎的屍體癱躺在地板上。
到這時候，她已經腐爛的很嚴重了。我看著她的屍體，喉頭一陣緊縮，努力壓抑住嘔吐的慾望。她的衣服被扯得西巴爛，並且整個人被放置在一條毯子上，讓它充當她的臨時睡鋪。

我再走近一些，整個世界開始天旋地轉。
那些白色的…東西……漫布在她的雙腿之間以及胸膛。這是，我的天，這是傑瑞米的………

我拔腿衝到外頭，開始大吐特吐，一次又一次。

哦，親愛的耶穌啊，我那可愛的弟弟……

走回去的一路上，我都在發呆。然後爬上床，瑟瑟發抖著。哦，夥計，我必須報警。我必須讓他們來接管這件事。但…這畢竟是我的親弟弟啊……可是傑瑞米他…………

最後幾天，我都住在朋友家。我告訴我媽，我們要去城外參加一個公路之旅。但事實上，我只是想預留一些時間，好供我思考究竟該怎麼做才好。當然，我是必須報警的。但是……但是我能這麼做嗎？哦，拜託，我可愛的親弟弟怎麼會…………

昨天我回到家，疲憊不堪，並且沒有提前報備。剛走進門時，我就聽到傑瑞米正在看動畫片，電視裡頭傳來令人熱血沸騰的聲響。我又走進廚房，看到他跟媽媽正在耳語，這時我的胸腔又開始緊縮。

我警惕的看著他們倆：「嘿，傑瑞米。怎麼了？」
他對我咧嘴一笑，說道：「嘿，漢娜，你猜怎麼著？我又交到新女友啦！」

噢，我的天啊，還有Reddit上的你們，請你們救救我。
我簡直要瘋了……

(譯於2015.06, 並於PTT-Marvel版發表)